白天羽认为中原武林之事,自然有中原武林内部解决,魔教想染指中原,简直是狼子野心,痴心妄想。白天羽放言,魔教若想经过兰州,必须从他的尸体上踏过。魔教教主听说后,也不想和神刀堂大动干戈,于是约白天羽在天山一战,若自己胜了,神刀堂不再干涉魔教东进之事。若白天羽胜了,自己有生之年,绝不让魔教踏足中原。白天羽自负神刀无敌,欣然接受,于是便有了李寻欢和孙小红先前所见一幕。

李寻欢听完之后,眉头微皱,孙小红劝他说,这事关系着中原武林兴衰,何不去神刀堂问个究竟。再说魔教教主和白天羽要在天山决战,他们也正好要去天山采摘雪莲,难免会卷入其中,还不如早些了解一下情况,未雨绸缪。李寻欢闻言眉头舒展开来,说他也是这么想的。于是二人便随满街的武林人士,往神刀堂而去。二人出了城门,行了不过里许,便见一气宇轩昂的白衣青年,卓立于送客亭外。

白衣青年见李孙二人过来,急忙迎上前去,称神刀堂白天羽恭迎李大侠和孙女侠。李寻欢也急忙回礼,心想自己到兰州不过半日,已被人识破身份,可见神刀堂果然不凡。而眼前的白天羽一身文士打扮,并无刀剑在身,却散发出一股凛然刀气,显然已臻至人刀合一的境界,武功必定还在“嵩阳铁剑”郭嵩阳之上。白天羽带着李孙二人边走边谈,言语中不乏对李寻欢飞刀绝技的敬佩之意,但又有一种掩饰不住的自信。

李寻欢问了一些白天羽和魔教教主决战的事情,盛赞白天羽为中原武林迎战强敌,令人钦佩。白天羽见状,便极力邀请李寻欢前去观战。并隐隐透露出,也想和李寻欢切磋一番。李寻欢和孙小红在神刀堂住了几日,每日和白天羽谈论武道,分析武林局势。白天羽告诉李寻欢,这魔教源于波斯,信奉异神,行事诡异,若让他们进入中原,必定会和佛道两派产生冲突,导致无数腥风血雨,实非武林之福,因此他才会全力阻止。

李寻欢说,白天羽武功卓绝,令自己也见猎心喜,奈何与上官金虹一战后,伤势一直未曾完全恢复,只能待日后再和白天羽切磋。其实,李寻欢经和上官金虹一战,在巨大的压力之下,武功又有突破,已稳居天下的第一的位置,胜过白天羽并非难事。但他想着白天羽即将和魔教教主决战,不可在此之前挫了锐气,故托称伤势未复而避战。不仅如此,李寻欢还将自己和人交手的经验,借着闲谈之机,一一说与白天羽听,希望可以对他有所帮助。

天山之战十日后,李寻欢、孙小红和白天羽一行三十余人一同出发,在决战前一日赶到了天山博格达峰脚下。第二日清晨,白天羽部下报称,魔教方面只有教主和光明长老二人进了山,于是白天羽也请李寻欢一人上山观战,其余人留在营地等候。上山前,李寻欢和孙小红依依惜别,惹得白天羽等人偷笑,说不想名满天下的李探花如此多情。对此,李寻欢和孙小红只作不见,我行我素。

白天羽和李寻欢并肩上山,在山腰一处冰湖之畔,一位身穿白袍,头发和胡须也是雪白的老人拦住了两人去路。白袍老人自称是魔教光明长老,请白天羽一人上山,随行的朋友在此等候。于是李寻欢留了下来,白天羽继续向山顶进发。李寻欢对光明说,想不到魔教二位早早来了,想以逸待劳,却暴露出你们信心严重不足的弱点。光明笑道,教主正是想让白天羽这么以为,让他生出轻视之心。

李寻欢说,我的这位朋友不管对手实力如何,出手向来如狮子搏兔,必尽全力,你们的算盘怕是要打空了。光明说,就算如此,这博格达峰高达五百余丈,空气非常稀薄,与地面相差悬殊。我教主早一日前来,早已调整了呼吸的节奏,这对你的朋友怕是大大不利。李寻欢道,就算如此,但峰顶的酷寒,以及焦急不安的等待,怕也消耗了贵教教主不少功力和耐心。

相比之下,我的朋友借着登山之机,气势节节攀升,必将在登顶之时攀至巅峰,贵教主又焉能不败?光明长老抚掌大笑,说小李飞刀果然名不虚传,不但飞刀例不虚发,言语亦能直指要害,一针见血。李寻欢叹道,言语犀利又有什么用,怎么比得上光明长老的无双筹划?如果我没猜错,你们故意只来二人,就是看准了白天羽行事磊落,绝不肯占人便宜,到时也只会带一人上山。

光明神色不动,但也没有辩解,只是示意李寻欢继续说下去。李寻欢深深地看了光明一眼,说到时若是贵教主胜了自然好说,若是白天羽胜了,光明长老必定会以雷霆之势杀死白天羽带来的人,然后再给他重重一击。而凭他的观察和猜测,光明长老才是魔教的第一高手。光明长老闻言发出一声长叹,说真是太可惜了,白天羽竟然没有随便带一个人来,而是带了天下第一的小李探花。

更可惜的是,小李探花一代人杰,今日却要葬身于此。李寻欢微笑着说,光明长老未免太过自信,你不会——这是?李寻欢话只说了一半,脸色大变,因为他眼前的景色突然变成了无边的荒漠。光明长老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天空中急速袭来的漫天沙尘。紧接着,沙尘翻滚涌聚,组成一个巨大的头颅,依稀便是光明长老的模样。那巨大的头颅咆哮着说,李寻欢,你已中了我魔教的异术,念你一身武功来之不易,若能加入魔教,少不了你的荣华富贵。

李寻欢不知何时已坐在了地上,饶有兴味地看着光明的巨大头颅,等了片刻才说,这就完了?没有更好的条件了?比如把你们的圣女送给我之类的。光明怒吼道,李寻欢,你别——话只说了一半,便被李寻欢随手一掌,打得巨大的头颅和漫天沙尘,消散得干干净净。光明长老恢复了人形,再度出现在李寻欢面前,他笑着说,李寻欢果然厉害,但你所处是我的精神世界。

在这里,我一念所及,便是千变万化,无所不能,而你却总有精神松懈之时,到时你还能笑得出来吗?李寻欢道,光明长老,我有一个问题,既然你有这么多的手段能杀死我,为何还要跟我废话呢?如果我没有猜错,你现在用的手段,只是用某种精神秘法,与我的意识连接了起来。这样才能解释,我随手一掌便有偌大的威力。既然如此,你在这里能做的,我也能够做到,或者比你做得更好。

我师父教我飞刀绝技时,曾告诉我有三重境界。第一个境界你们都知道了,一刀既出,永不落空。第二重境界是,万物为刀,不滞于物。第三重境界,是以气为刀,千变万化。如今我已摸到了第二个境界的门槛,但第三重境界,却始终遥不可及。只是,我现在要感谢长老施展精神秘法,让我能够暂时达到第三重境界。光明长老急道,万万不可!但李寻欢哪里肯听他的,只见他闭上了眼睛,也不见有何行动,身前便出现了一把近似透明的飞刀,接着很快出现了第二把、第三把……片刻之后,李寻欢的周围,已被数以千计的飞刀所环绕。

下一刻,这些飞刀全部发射了出去,劲力所及,将这个世界切割得千疮百孔,直至完全消散,博格达峰又出现在眼前,只是光明长老已倒在了地上,陷入昏迷。又过了约摸半个时辰,白天羽和魔教教主一前一后,来到李寻欢身前。魔教教面色如水,一言不发地抱起光明长老,蹒跚下山而去。再加上白天羽意气风发的神色,李寻欢当然知道,这一战是白天羽胜了。

白天羽向前撇撇嘴,意思是问光明是怎么回事。李寻欢笑了笑说,光明长老年纪大了,受不了风寒。白天羽和李寻欢并肩下山,受到众人的热烈欢迎。然而,大家都知道白天羽战胜了魔教教主,却不知道李寻欢帮他们铲除了魔教最厉害的角色——光明长老。经此一战,魔教二十年不敢染指中原,就连白天羽死后也是如此。因为魔教教主知道,白天羽身后,有一个更厉害的李寻欢。

数日后,李寻欢和孙小红采集了足够的雪莲。向白天羽辞行时,李寻欢送了他一把飞刀,上面刻了一个“忍”字。并表示白天羽有了孩子之后,可以派其中一个带着飞刀去找他,他会传授这个孩子飞刀绝技。李寻欢送这把飞刀给白天羽,除了当作以后收徒的信物,更重要的是,白天羽刚愎自用的性格已初露端倪,而战胜魔教教主,更让他的自负达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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