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运气是这个宇宙的通行证。因为苏轼智商高、情商高,还是关系攻略的高手,所以取得了当世才子的美名、朝中栋梁的赞誉。但这个“因为所以”就周延了吗?苏轼能够拒绝运气吗?假使苏轼晚一点儿参加科举,主考官从欧阳修换成王安石,苏轼别说满分作文,就是能不能当进士都两说。因为王安石死活看不上三苏的文风。关键是王安石这家伙是个实干派,你是不是文采斐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到底写了啥。

甚至,别说王安石,就是换成一个刻板些的主考官,都不允许苏轼在科举赛道上扯淡玩。为什么苏轼在扯淡?《刑赏忠厚之至论》里的“当尧之时,皋陶为士。将杀人,皋陶曰“杀之”三,尧曰“宥之”三”,这个典故是苏轼自己编的。在高考作文里,你敢编典故?冲这一条,给你一个不及格,绝不算冤枉你。因为苏轼你这就是在扯淡着卖弄文采。

而《御试制科策》里的观点,则堪称逆天神操作了。怎么解决西夏的问题?苏轼的对策,竟然是让陕西独立,再造一个秦战国,然后让这个秦战国去对付西夏人。之前编典故,现在则是分裂国家。连老臣司马光都看不下去了,认为应该录苏轼的弟弟苏辙为第三等。然而,有其兄竟必有其弟了。苏辙在考卷里玩起了愤青,不仅抨击时弊,而且连皇帝也不放过。

两相权衡,还是苏轼的扯淡,靠谱一点儿。所以,苏轼能成名,到底该感谢谁?他要感谢自己生在了一个好时代。换到明清,苏轼都不是落第的问题。在乌台诗案中,新党就是要往大里政,具体是给苏轼冠一个大不敬的罪。这属于不赦重罪,要诛族的。但北宋的司法制度足够复杂,各种条框制约,能把不择手段的小人关在笼子里。新党把持了御史台,但御史台只能问口供,定罪的却是大理寺和审刑院。

这两个衙门不配合,苏轼的罪就定不下来。而太皇太后、英宗的老妈曹太后,又在背后使劲了。于是,这个大不敬就没法定。随后,曹太后去世了,要天下大赦。死了的曹太后又帮了苏轼一把,苏轼该被赦免,可以啥事没有了。但是,宋神宗不答应了。忤逆皇帝、对抗新法,这就不能忍。于是,皇帝法外立法了:苏轼依断,特责授检校水部员外郎,充黄州团练副使,本州安置。

大理寺和审刑院的意见是赦免。赶上大赦,苏轼就该没事,牵连的苏轼朋友圈也该一道赦免。这个皇帝同意,认可了。但神宗皇帝专门来了一条“特责”,这就是法外立法:你苏轼给我滚到黄州当团练副使,然后就在那地方呆着。这算是变相囚禁。立盖世之名,苏轼也要靠运气;而位列朝堂,苏轼还要靠运气。关键是没被整死,苏轼就更要靠运气了。

但运气不能总光顾苏轼。有些事,完全不是人力所能为之的。1057年科举中第,但苏轼的母亲随即去世,于是苏轼和苏辙都要回家守丧,耽误了三年时间(实际是两年多一点儿)。而1066年,苏轼的父亲苏洵又去世了,于是苏轼还要回去守丧,又耽误了三年时间。你是年少成名了,但两个三年,却给耽误了。等苏轼再次回到朝堂,朝堂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把苏轼当成国之栋梁的宋仁宗,驾崩了;把苏轼当成未来之星的老臣们,歇菜了。此时主导朝堂的是锐意改革的宋神宗和不近人情的王安石。此时,任凭再怎么关系攻略,苏轼也没法玩了。因为苏轼与王安石是立场之争。事实判断可以讲道理,价值判断只能搞妥协,而立场之争则连妥协都没法搞。苏轼的立场就是重人情,治理国家要关注人之常情,变法可以有但不能犯众怒。

而王安石却不近人情,治理国家就该学商鞅,变法就是:我们制定法律、我们统治,然后你们服从。你这就没法玩。而且,王安石从来就瞧不上三苏,而三苏也瞧不上王安石。苏轼的老爹苏洵,曾写过一篇《辨奸论》。怎么辩奸呢?就是看谁不近人情。而王安石恰恰不近人情。按照苏洵的方法论,王安石这种人早该歇菜了。但王安石并没有,反倒当了宰相。

公元1060年的时候,苏轼的弟弟苏辙也通过了“贤良方正能言极谏科”的考试,于是在1061年被授予商州军事推官。然后呢?然后,当时的王安石却拒绝签发任命书,气的苏辙辞职回家了。这就是家恨了。有王安石在,苏轼这种人别想有好日子过,所以只能被各种贬官。苏轼当然不满,于是管不住嘴了,各种写诗发朋友圈,诋毁新法。

新党正发愁找不到借口收拾旧党,而苏轼恰恰提供了借口。于是,发动了乌台诗案,把苏轼当成了打击旧党的突破口。新党的变法,把大宋变得一塌糊涂。宋神宗也意识到了问题,于是准备把苏轼调回朝廷。但这得一步一步的来,先把苏轼从黄州迁到汝州,即今天的河南的临汝。宋朝的用人逻辑是离首都开封越近,就表示越要得到重用。这算是宋朝特有的卡位纸牌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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