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之所以派戴宗、李逵去请公孙胜回梁山,是因为九天玄女的天书根本就不是高廉妖术的对手,这是一部假天书,九天玄女是假的。九天玄女天书中的“回风返火法”,却被高廉的妖术击败,宋江此时已经不相信这个山寨版的九天玄女了。戴宗、李逵到了蓟州,沿途打听,得知这个牛鼻子隐居在九宫县二仙山。查阅历史,无论哪个时期,都没有九宫县二仙山这么个地方。

是不是施耐庵写罗真人是个半仙,这里就是“仙境”而非人间呢?绝对不是,九宫县二仙山其实早就出现在《水浒传》“开篇引首”故事中了。《水浒传》一开篇,就有一首五言绝句,是这样写的:朱李石刘郭,梁唐晋汉周。都来十五帝,播乱五十秋。这首诗,我也解读过很多次,此处简单地说其中的一个寓意:这首诗与公孙胜家乡合起来解读,其中蕴含着“九星飞宫图”,说的是大宋、大明王朝的运程已经到了“二黑五黄”之地,距离灭亡已经为时不远了。

公孙胜的故居就有这样的寓意,这个人物那就十分不简单了。罗真人究竟是什么来头公孙胜的师父罗真人不是别人,就是龙虎山上清宫那位蒙骗洪太尉误走妖魔的住持真人。当然,这个住持真人就是张天师的徒弟。怎么回事呢?误走妖魔故事中的张天师,是宋徽宗时期穿越而来的虚靖先生。《嗣汉张天师世家》中说,这个虚靖先生发明了雷法,曾经被诏进京师,以雷法灭掉了懈州盐池怪蛟。

雷法,是道家最高正宗大法,在《水浒传》中,有三个符码表征了这个法术:霹雳大仙、五雷天罡正法、出现在梁山大聚义时的大金盘。而罗真人就会这个由虚靖先生发明的雷法,他不是张天师的徒弟又是谁呢?雷法,就是霹雳大仙赵匡胤。龙虎山伏魔之殿中的妖魔,其实就是赵匡胤放出来的。书中写道,洪太尉打开地窖时,“半夜军中一声雷”,震塌了半个殿角。

这个细节说的是赵匡胤放出妖魔,震塌了大宋半壁江山。赵匡胤之所以要放出妖魔,“哄动宋国乾坤,闹遍赵家社稷”,是因为他的子孙失去了皇位。施耐庵在“开篇引首”故事中,以北宋皇位传承缺了宋真宗,暗示宋太宗赵光义违背金匮之盟,没有把皇位交还给宋太祖的子孙。如此,赵匡胤就要放出妖魔,为自家夺回江山。这就是“梁山大火并”背后的真相。

“张天师祈禳瘟疫,洪太尉误走妖魔”的故事,在梁山大聚义时得以照应和收束。这段故事中,赵匡胤又来了。梁山大聚义时,公孙胜在梁山设七天七夜罗天大醮,与张天师在京城做法祈禳瘟疫是前后照应的关系。张天师祈禳瘟疫,霹雳大仙便放出妖魔。公孙胜做罗天大醮,到第七天夜里,霹雳大仙又幽灵般地出现了:梁山西北乾方先是一声霹雳,然后,一只大金盘降临,裹着一团火落在了正面方向。

这个细节,便是霹雳大仙震塌龙虎山伏魔之殿半个殿角的结局:南宋建立。《宋史·太祖本纪》中说,大宋是火德王运,所以,霹雳大仙出现时,便裹着一团火。而那只大金盘就是赵匡胤本人,这只大金盘化作一块石碣,当然就是伏魔之殿的那一块。赵匡胤化作石碣,自始至终伴随着梁山好汉,吴用要上梁山开启大聚义,也是选择了石碣村为必经之地。

自始至终,霹雳大仙都存在于《水浒传》中,罗真人、公孙胜就是他的代言人,就是他的化身。公孙胜就是张天师、就是罗真人,就是霹雳大仙赵匡胤。所以,他绰号入云龙、上应天闲星,赵匡胤早就升天,做了神仙岂不清闲得很吗?公孙胜是罗真人唯一的徒弟吗《水浒传》笔法高妙,一个人物有多重隐喻,而且,一个形象分分合合,象征了不同的历史人物或者历史事件。

公孙胜与罗真人的关系,既是一个人物的两个分身,又隐喻了同一个历史人物和历史事件。而文本故事中,公孙胜又是罗真人的徒弟。那么,罗真人除了公孙胜之外,还有徒弟吗?肯定有,至少,高唐州的高廉,芒砀山的樊瑞就是他的徒弟。怎么讲?戴宗、李逵找到了公孙胜,经历波折之后,罗真人答应放公孙胜回梁山。公孙胜临行之际,罗真人传授他五雷天罡正法。

授法之前,罗真人训诫了一番公孙胜:弟子你往日学的法术,却与高廉的一般。吾今传授与汝五雷天罡正法,依此而行,可救宋江,保国安民,替天行道。公孙胜曾经在石碣村做过法,石碣村,其实说的就是赵匡胤,上文曾经讲到,赵匡胤不是化作了一块石碣吗?霹雳大仙亲自做法,其法术确实与高廉一样,都是妖法。而一清先生一直是跟随罗真人学习法术,这才有回九宫山二仙山看望师父这段故事。

既然高廉的法术与公孙胜一样,那高俅的这个堂兄弟就肯定是罗真人的徒弟了。混世魔王樊瑞,自然也是罗真人的徒弟。否则,没有征得师父同意,公孙胜又怎么敢私自把五雷天罡正法传授给刚刚被降服的樊瑞呢?师哥代表师父传授法术,这就很正常了。公孙胜、高廉、樊瑞都是会妖术的,他们的师父都是罗真人。施耐庵这样写,说的是赵匡胤就是妖魔。

所谓的“五雷天罡正法”,其基本功就是妖术。公孙胜等人要从妖术入道,然后才能习学五雷天罡正法。因而,施耐庵写公孙胜这个人物的主要目的,就是反对皇帝天命论,他们才是真正的妖魔。公孙胜是梁山“替天行道”的总监军“替天行道”在《水浒传》中有三重进阶过程,最先提出“替天行道”的是九天玄女。这个被皇帝附身的假玄女,以威逼利诱的招数,强迫宋江“替天行道,辅国安民”。

这是“替天行道”的第一重寓意,皇帝们要宋江保他们的皇位。这件事被公孙胜知道了,霹雳大仙要夺回皇位,当然不能答应宋江听从伪九天玄女的圣旨了。于是,公孙胜便立即辞别晁盖,去罗真人那里告状。罗真人对宋江被蛊惑极为不满,严厉地惩罚了宋江的心腹黑旋风李逵。戴宗因为李逵被惩罚,苦苦哀求罗真人,报告梁山晁宋二头领“替天行道”。

罗真人这才转嗔为喜,放了李逵,答应公孙胜回梁山军中,去收拾自己的徒弟高廉。但是,公孙胜却篡改了九天玄女的“替天行道”主张,责成公孙胜监督宋江“保国安民,替天行道”。罗真人的“替天行道”等于是否决了九天玄女的伪天言,赵匡胤当然不能让自己的队伍去辅佐夺了他家皇位的皇帝们。但是,霹雳大仙还是要江山的,所以,他暗中监视梁山只保国不辅君。

宋江却不理睬这一套,两次使用九天玄女伪天书,完全没什么用。赵匡胤要搞乱社稷,夺回自家皇位,宋江以不断袭扰朝廷官府,斩杀朝廷命官,杀死宋徽宗国舅等行动,确实相助霹雳大仙“哄动宋国乾坤,闹遍赵家社稷”。但是,梁山大聚义时时,金国兵马来临了。金国兵马,就是赵匡胤的化身——大金盘。《大宋宣和遗事》中说,赵匡胤《咏日》诗中写到的“须臾降下大金盘,赶散残星与明月”,这只大金盘是赵匡胤自喻,又是北宋被金国灭掉的大预言。

施耐庵引用点化《大宋宣和遗事》的这段谶语式的描述,进一步点明,搞乱天下,夺走百姓天下太平的妖魔,就是赵匡胤这些皇帝们。金国兵马来了,宋江便再也不怕霹雳大仙的化身罗真人与公孙胜,当着霹雳大仙的面,号召梁山好汉“替天行道,保境安民”。不辅佐妖魔君主,更不替霹雳大仙争夺皇位,梁山好汉只保境安民,北宋都亡了,保它干什么?公孙胜所有的身份就此一洗而光,他就是梁山一百单八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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