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文本让“我”变成了多重叙事视角承担者:其一,“我”是一个地道的有生理缺陷的傻子。于是文本许多地方写到“我”以傻子的方式去感知、思考、行动,表现出一系列傻相。其二,“我”又是一个不傻的正常人,甚至是智者。于是文本许多内容写到“我”以正常人或智者的方式去感知、思考、行动,表现出一系列智慧之举。其三,因为“我”既傻又不傻,所以许多内容就干脆让作者来充当“我”讲述,于是“我”变成了一个无所不知的全能叙述者,让第三人称视角介入他人心理活动的结果。

整部长篇都是这三种视角并置于“我”身上,呈现出一种杂语交替发声的复调状态。阿来让这样一个特殊人物既充当主人公,又充当叙事者,显然是一种叙事冒险。中外文学史上还真无先例。有评论者以福克纳写作《喧哗与骚动》为例,说明福克纳试图让白痴讲一个长篇故事,结果失败了。并以西方叙事技法理论衡量阿来,并得出阿来这种非理性叙事为致命的疏忽、败笔、谬误,恐有削足适履之嫌。

阿来让多重视角混杂叙事,实则是一种“臆造”,因为傻子二少爷本身只能是臆造的人物,这些臆造的人物是无法用生活或理性逻辑来解读的。就像诗,诗能让许多不可能的事物,在心灵的映照下变为了可能。诗的魅力就来自它的新颖别致而美好丰盈的感觉、体验,不是理性,即使是哲理性,也是以充实丰盈的感性意象照亮理性的结果。我们只有将阿来的多重叙事视角的重叠,当成抒情诗式的叙事看待,这些不合视角规范、感觉的丰盈感受,不断融化为读者对人性、人生、命运等的深刻与美好体验。

因而,试图以某种理性介入作品阅读,试图还原叙事视角的理性设定,试图厘定人称背后的一系列理性规范,都将徒劳。02 非性格化、非典型化叙事《尘埃落定》诗意化叙事的另一特征,是非性格化、非典型化叙事。作者以“我”为叙事视角,但不受“我”的身份、年龄、职业、学养等个性特征限定,以“我”与作者同构的抒情诗式视角,淡化个性性格和典型化创造,自由想象地进行意向性叙事。

传统叙事理论认为,以“我”为视角的叙事方式,一般有两种:一种“我”是主人公。这样就应该刻画主人公的个性特征,“我”的一切言行都要符合“我”的身份、地位、性别、年龄、职业、学养等特征,方能形成个性化与典型性,特别是“我”的语言要有个性,讲述不同人的对话也应符合他人的个性。总之,一切都要有个性。另一种“我”只作为见证人、旁观者等线索人物出场,是以“我”的身份、年龄、职业、学养等个性特征限定,来讲述他人的故事,经“我”个性化眼光的过滤,他人的故事也显得很有性格或典型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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