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既是傻子又是智者,文本叙事中,一方面极力证明“我”真是一个傻子,另一方面又极力证明“我”很聪明,形成一个超逻辑的“我”。又如小说一方面是以“我”的自述体建构故事的,但小说结尾却写道,“我”躺在床上,被复仇者杀死了,“我”看到“我”的血流淌出来:“血滴在地板上,是好大一汪,我在床上变冷时,血也慢慢地在地板上变了颜色。

”读完小说,读者不禁要问:既然“我”死了,这篇由“我”讲述故事的小说又是由谁叙述的呢?这又是一个对阅读理性逻辑的颠覆,是超逻辑的。小说的非逻辑叙事中,处处显示出矛盾:“我”既敬仰宗教,又不信仰宗教;“我”既不追求世俗欲望,但也不拒绝这些人性欲望;“我”既不为出身土司的贵族身份而自豪,也不因为自己是个傻子而悲哀;“我”是友善的,又是残酷的;“我”是一切事件的介入者,又是旁观者或局外人;“我”热爱生命、体验人生的美好,又不贪生、自然赴死。

总之,一个充满逻辑矛盾的“我”,一个读者无法用理性辨识的“我”。因此,整个叙事都处于证实与证伪并置的矛盾同构关系中,它挑战读者的理性,造成阅读上的逻辑颠覆。但这种非理性的叙事诗意地将整个叙事引向了“我”的主观叙事,因此,小说叙事在客观与主观、现实与超现实、写实与虚构之间,又建立了超逻辑的链接,造成了抒情诗式的超逻辑张力结构。

于是,又一次将读者引向抒情诗式的阅读,它让读者由客观事实的认知进入到主观心灵事件的体悟中去,进入到抒情主体的情感世界中去,阅读故事背后隐在的一种暗示、一种情愫、一种想往。04 抒情性叙事的无主题变奏《尘埃落定》诗意化叙事的再一特征,是因其抒情性叙事方式,导致叙事文本的意蕴显现方式转化为抒情文本的意蕴显示方式,形成小说主旨的非中心化,造成多意蕴共生,又一次颠覆了读者习见的叙述性小说主旨理解方式的阅读理性。

一般说来,叙事性小说文本无论是故事型,人物型,还是心理型,其主题都有一个或几个中心,或于故事型叙事中,以主要情节显示主要矛盾冲突,从而揭示主题;或于人物型叙事中,以典型人物及其典型性格显现主题,从典型人物与典型环境之关系揭示主题;或于心理叙事、意识流叙事中,创造典型情绪、氛围、情结、意识等典型心理形成主旨;或于诗意化、散文化叙事中,创造特定的意象与意境,象征性地暗示某种意蕴。

要之,叙事文本都有相对可以确定的主题或多种主题意蕴。但这些经典的叙事文本主题呈现方式,被阿来小说的叙事突破,造成无主题的多意蕴共生。阅读《尘埃落定》,我们几乎无法确定该小说的主题性意蕴。小说围绕“我”的一段经历,讲述了“我”所见、所做、所思、所感的许多事情。读者凭叙事性文本的主题阅读经验,无法把握小说主旨。

很多关于该小说的评论文章,几乎都在回避该作品的主题或意蕴,因为作者并没有设定一种主题或创作意图。作者所叙写的人物与故事并不服从某种统一的主题设计,文本中的事件与人物都以各自独立的意象形式存在,这些相对各自具有独立表意功能的人物与事件的一系列演进,并不服从于某种意蕴设定。因而整部长篇的内容,就像一盘五彩斑斓的珍珠,各自散发着不同色彩的光芒,我们只见到处处都有美的闪光,然而却说不出是哪种色彩最光艳夺目。

这种异色杂呈的方式就是小说中意蕴显现的方式。如此,阿来小说真正成了“无主题变奏”。它是一种去中心化、非主题化的抒情诗。诗人以鲜活的人物与事件意象化地组接一起,将“我”对自然美景和世事人生的一系列感受体验乃至看法,融人这些人物与事件、场景等意象中,表现出种种不同的体验见解,向读者一路诉说种种不同的人生体验。

 4/4   首页 上一页 2 3 4 下一页

文章TAG:叙事  多重  结构  多叙事结构的坑  多重叙事什么意思  
下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