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出使者往往并不是什么高尚之徒,他们是长安的恶少安,是贪婪无比的投机之徒,他们中饱私囊,侵吞汉朝给诸国的礼物,甚至倚仗大汉国威,欺凌弱国,强索财物。当然,这其中也不乏带回新鲜事物,或者给西域各国送去全新事物的使者,也不乏发现新土地的使者。但是,他们的名字往往很难见于史册。甚至他们常常冠以张骞凿空之后获封的爵名:博望侯。

因为探索的至高桂冠永远都只属于开拓的第一人。后人不过是沿继他的足迹去写另一个故事。只有走前人未走之路的人,才配得上开拓者这两个字。而开拓者之所以伟大,因为他们所尝试的,是前人未及的领域。哥伦布发现新大陆,美洲才会成为冒险者的天堂。张骞凿空,西域才会成为野心家的乐土。在张骞之前,关于西域最为详细的记录是一则神话:周天子驾着长有翅膀的巨马,日行万里来到传说中的昆仑神山,拜见了豹尾虎齿的西王母,获得到了三千年方结果的蟠桃……神话的诠释给那一片未知之地徒增神秘。

中原的人民对那片土地的了解,用小小的一片竹简就可以注解完全。他们只知道在秋天马肥的时候,草原上会奔出一群群善骑精射的骑兵。他们呼啸而下,冲进村庄,劫走财物,留下死亡与硝烟。然后消失于红的戈壁或绿的草原之后。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从哪里来,西方人甚至将这些神出鬼没的骑兵称为上帝之鞭,直到今天,依然没有人能够准确的说出匈奴的王庭到底在哪里。

那是一片未知的领地,是一片混沌所在。出使月氏,是一件充满着不确定性的使命。出使,起码得知道路线,知道对方所在国的位置。像数百年后,伟大的玄奘西行之时,也知道他目标的具体方位。因为一个匈奴叛者的过时情报,就要去从未去过的地方,寻找一个不知道是否还存在的国家,然后去完成一个一厢情愿的盟约。无论从哪方面看,这都是史上最不周全的计划。

但是,正因为这些不确定性,成为这项使命的荣耀宝石。也因为这些风险过滤掉了世上的平庸之辈。使真正的英雄站到了前台。身为郎官,就算留在长安,同样会有机会的张骞说,这个任务就由我去完成吧。在时代的长河中,无数的人选择了眼前的安逸,他们拒绝改变,他们厌恶风险,只有那些肯把自己置身于最大不确定的人,才有机会抓住历史给予的机会。

张骞无疑是这样的勇者。7.公元前139年,带着一百个挑选的随从和汉朝准备的礼物,张骞出发了。这在当年的长安,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当年的汉帝国生机勃勃,是一个酝酿各种奇迹的时代。无数的贤才从全国各地汇集长安,提供自己伟大的妙想,削藩、建军、尊儒……亦有无数的人从长安出发,将帝国的意志传递至中原的每一个角落。

张骞的使者团出发了。如同人类向外太空放出一枚小小的探测卫星,没有人寄望它能完成对文明的伟大发现。对于西方那片未知之地,我们只是要做点什么,仅此而已。张骞走出了城门,他的内心无疑是激动的,他意识到自己终于可以开拓属于自己的事业,或许某一天,他可以跟某位名将或者大儒一样,得到皇帝的称赞,百姓的敬重。在帝国最鼎盛的一页,留下自己的印记。

他报着这样的期望,但他意识不到他开拓的事业将伟大如斯。对他,这是重大的一步,对大汉,却是一盘大棋中的一小步。而对欧亚的历史,却是穿越时空辉煌千年的一步。在张骞迈出长安之前,所有的文明都是区域的。东方跟西方相互隔绝,希腊的柏拉图们讨论哲学。东方的老子孔子讨论道跟礼,西方的发明家探寻着几何学的奥秘,东方的艺术家们创造出精美绝伦的瓷器和比人的肌肤更为细腻的丝绸。

他们还从未正式见面,打一声招呼,握一下手。在张骞之后的一千多年,马可·波罗方才来到中国,哥伦布的船队也要等到张骞的使节团出使一千三百多年后,才从西班牙的巴罗斯港扬帆启程。这些文明在各自的领地生机勃发,它们需要张骞于浩瀚的戈壁上划下一条不可思议的线条,将东西方的文明联结在一起。张骞的使者团出发了,不经意间,世界的文明开始握手,张骞用他的脚,拉开了世界史的第一幕。

一出去,就碰上了匈奴的骑兵。8.在当年月氏曾经的居住地河西走廊,张骞的使者团被匈奴的骑兵抓住了。匈奴骑兵一眼就看出,这些突然出现、行踪诡异的汉朝人绝对不会是为了匈奴跟汉朝的友好而来的。张骞被抓到了匈奴的王廷,一个现在都不知道具体所在的地方。此时的军臣单于是冒顿单于的孙子。望着这群奇怪的汉朝使臣,匈奴单于嗅到了其中的不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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