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看到自己饭盒有人买,很高兴,还给了我们一个有他个人网站的单子。加藤先生给我们的单子,阿布/摄影他太太则给我们包装了一个精美的袋子。我们就提着袋子,一直提到国内。然后,我顺着那个单子,找到了他的便当盒网址,又顺着网址,浏览了他的博客。非常震撼他的便当盒工艺,漆艺和木艺结合,哪方面差都不行。非常震撼他的坚持,63岁为了卖便当盒,自己写博客,自己做网站。

非常震撼他的选材,便当盒的木料很珍贵,真材实料。一句话,就是他的便当盒,绝对是值这个价格的,甚至有些廉价。加藤先生的便当盒,非常有档次,阿布/摄影要说,日本这样一个有带便当传统的国度,这么好的产品,应该是有市场的,但我浏览了他三四年博客上写的,日本到处赶集市卖便当盒的吐槽,发现不是这样的,他的生意,和那天在美浓烧集市一样,很困窘。

后来,这个事情我想了很久,为什么会这样?开始我觉得他只是固执,因为可能技艺水平还不如他,日本轮岛的漆匠赤木明登,生意就做得不错,因为那个漆匠,把自己产品包装成一种文化,在有钱人多的高档超市,百货楼卖,而这个便当盒老先生,却是在跳蚤集市,瓷器集市等这种打折的地方卖,又那么贵,明显卖错了地方。但后来又想想,觉得其实不是这样的,因为就算他的便当盒,放到高档超市卖,也包装成文化,其实也很难卖出去很多,或者能让他持久盈利,因为日本街头的各种便利店。

日本街头便利店里,卖的是做好的,用塑料托盘或者纸盒盛放的便当,便宜方便卫生。换句话说,随着现代化和工业化,他的木质便当盒,其实已经失去了市场。便利店里的便当,虽然装的容器无法和他手工的相比,但却方便了更多的人。我也有理由相信,轮岛赤木明登的工艺,也会逐渐式微,也许不是当前的市场,但一定是未来的,因为每个人的生活方式,都在改变,时代也在改变,生活中越来越用不到,那更多人就会忘记。

再想想马和牛是怎么被替代的,也是这样的道理,有了汽车和拖拉机,更加方便,市场导致了这样。虽然马和牛,在过去一个时代,充当了人类的畜力,但那个时代已经过去了。虽然现在也有人骑马,但多数人还是选择了开车。这样说来有些残酷,但世间很多道理就是这样的,任何一件事物的消亡,都与它的需求有关,效率改变了我们的生活,但同时也在毁灭一些过去美好的东西,比如匠人。

从科学的角度,用机器批量化制作的产品,无论是成本,还是投入时间,因为效率的提升,都会更有竞争力,这也是人类的未来,我们从农业社会一路走过来,也是机器不断替代人力和畜力的过程。这就是所谓的现代化吧。当然,我不是悲观,而是有理由对人类的选择感到乐观,因为生活更便利,会腾出更多时间去做更重要的事情,比如量子科学,生命科学、核能物理等等,这样才有可能解决人类社会深层对于资源有限,能量有限的危机感,才有助于人类达成共识,并形成合力,走出地球这样一个孤岛,为探索星辰大海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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