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自己所在的这个办公室放大,有多大就放多大,道理都是一样。甚至,一个时代的风气转变,都可以从放不放火和放多大火中,嗅出味道。既然是写历史,那就从历史上找类比。明朝有“空印案”,那清朝呢?清朝有“奏销案”,玩得比朱元璋还邪乎。被黜降的官员,被革掉功名的是秀才、举人和进士,多达一万三千余人。甚至,民间还出现了“探花不值一文钱”的俚语。

不就是催缴税款吗?有必要搞这么大动静吗?催缴税款,算得是经济账。但人家顺治皇帝、人家满清八旗,怎么可能只算经济账,而一定要算政治账。简单说就是:通过算经济账,跟江南缙绅算政治账,咱们一笔一笔地算,必须把你们这些人算得永世不能翻身。不多说了,继续说空印案,以及朱元璋要拿“空印案”说什么事。“空印案”的大概案情,非常简单,但需要详细交代一下。

否则,理解不了大明官员到底有多冤。按照明朝的行政流程,每年年底,大明的地方政府都要派人向户部递报钱粮收支的税款账目。在明朝,这叫“考校钱粮”。地方政府收了多少钱、花了多少钱以及结余多少钱,皇帝和朝廷必须要知道。在秦汉,这叫上计。地方官要将境内的户口、赋税、盗贼、狱讼等项编造计簿,派人呈报给皇帝和丞相。

这种数目字管理,表面看是一种行政管理,而实质看则是一种统治。你只有盯着地方怎么算账,才能说你能统治了地方。记住这个定性,因为朱元璋的出发点就是统治的定性,而不是流程的变通。大体的运作流程,看着简单,但执行起来非常困难。这种困难,不仅在古代无解,甚至现代也可能无解。秦汉时,是皇帝和丞相亲自主持考核。明朝有了专业化的衙门,即户部主持考核。

“考校钱粮”的要求是:户部的数据,省布政司的数据、府的数据和县的数据必须严丝合缝、分毫不差。即府必合省,省必合部,哪一级、哪一项都不能差。如果差了怎么办?官僚制低头走流程。流程走不通,那就重新走。于是,地方造册,也就是地方政府算的账,会被驳回,然后重新算账、重新造册,再重新跑到户部报批。但问题是:这些重新造的册是要盖印的。

到这个时候,就不是统治的问题了,而是技术的问题。这个技术问题在当时纯属无解。因为没有电报、没有传真、没有电话,还没有高铁。“省府去部远者六七千里,近亦三四千里,册成而后用印,往返非期年不可”。但凡折腾一次,今年数据还没报完,明年数据又要开始报。你就是弄死地方官,他们也无法完成。但是,活人不会被尿憋死。

上计这种事,从战国时代就开始搞;到宋朝,已经登峰造极,堪比现代财务制度。所以,明朝官员积累了足够丰富的变通经验。地方政府的报账人员,会带来若干盖有印章的空表格,现场出错、现场就改、改完再填、填完再报。考校钱粮的时候,朝廷的户部算多少、地方政府就填多少。这就相当于先打靶,打完再贴靶纸,自然分毫不差、枪枪十环。

这种灵活变通的手段,由来已久。但是,这个行政“潜规则”被朱元璋发现了。而且,老朱不认历史的账、更不认流程的账,非要说大明官员集体舞弊。“考校钱粮”的目的,是为了监督地方政府。简单说,表面上是为了收钱,而实质上是为了统治。结果你们枪枪十环地不让监督,那监督还有什么意义?中央监督不了地方、皇帝监督不了官员,那还叫什么统治?于是,大明首席检察官朱元璋,提起公诉:大明官员集体舞弊;然后,大明首席大法官朱元璋,做出判决:大明官员集体入狱。

所以,这场官司,大明官员死活也打不赢。以上就是“空印案”的大体过程。尽管首席检察官是朱元璋、首席大法官还是朱元璋,但大明官员就不辩解吗?可以不请律师,但被告总要说话、锦衣卫也要问话。即便被告不说、锦衣卫不问,关进监狱就是打,但大明的丞相、御史呢?这些人总不能看着同僚活活冤死吧?史载:时帝方盛怒,以为欺罔,丞相御史莫敢谏。

看来,丞相和御史真得统统闭嘴了,惹不起朱元璋这个活阎王。但总有人要说话的,因为动静太大。皇帝肯定是不了解具体情况,但凡皇帝了解情况,那就不会发动“空印案”。这不是我们现在的臆测,而就是当时官员的想法。“士利叹曰:上不知,以空印为大罪。诚得人言之,上圣明,宁有不悟?”。于是,浙江宁海人郑士利上书朱元璋,把“空印案”的来龙去脉讲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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